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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?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。周一段伏枥加班回来,刘思敏一反常态地还在电脑边。         “咦?你还没睡?”         “嗯。在弄点东西。”         “哦~”         “有件事要跟你说。”         “嗯?”         “公司搬了,可能这周末我要搬走了……”         什么?搬走?一股无名的苦涩感觉涌上心头,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。虽然平时加班都非常晚,回来后刘思敏也要睡觉,彼此间也不会说太多的话,但一想到回到出租屋,还有一个人,内心还是觉得有点踏实。可现在要搬走了,这么一个房子,虽然一房一厅不算大,但如果只有一个人,空空荡荡的,却有几分凄凉。那不是意味着回来,自己只能对着墙壁发呆?想说点什么,却又说不出口,似乎有很多话,但却又无从提起。强装笑颜,勉强挤出一句话:“搬到哪……”         “银湖,那个什么脑库附近……”         “哦,挺好……”         刘思敏没答话,盯着段伏枥看了一会,说:“你真的这么认为?”         “嗯……”         刘思敏叹了口气,悠悠地说:“那好吧……”便转过头,继续盯着电脑屏幕,不再说话。         向来躺上床就打呼的段伏枥,今晚失眠了。翻来覆去,毫无倦意。是蚊子在旁边拼命嗡嗡叫的缘故吗?还是电风扇的风力不够猛?怎么从来没觉得晚上有这么热过?自己究竟在胡思乱想什么东西?难道要自己开口要刘思敏留下?可是自己凭什么去要求她留下?凭什么?还是不要去碰钉子了吧。哎……         这一周,段伏枥没有再加班。刘思敏似乎也知道原因,也不去问为什么,下班后两个人一同约去去吃个快餐,然后回来盯着电脑上的肥皂剧。         刘思敏搬走的日子是周六。公司搬到银湖脑库,为解决员工的住宿问题,还在旁边的宿舍楼租了几个套间。作为正式员工一员的刘思敏,自然也能有幸分到一个单间。         今天是周五,还是和前几天一样,段伏枥和刘思敏约好在嘉旺吃快餐。晚饭过后,刘思敏说:“今晚我们就先不上去看电视了吧,到外面走走吧。”         “好……”         白石洲没什么可以逛的,往西是科技园,中间还有一条长长的天桥,人烟稀少;往北是沙河街道,鱼龙混杂,感觉上白石洲还安全点;往南,是滨海大道的方向,但那一带从来没有去过,又是晚上,人生地不熟,也只能放弃;唯一可以选择的便是往东,世界之窗和华侨城的方向。而这也是段伏枥刚到深圳,干姐还在的时候,一起散步的地方。         两个人,一边闲聊,一边漫步。走到世界之窗对面,刘思敏突然停止了脚步,问道:“你还记得吗?”         “什么……?”         “你以前说过的,以后赚到钱了,请我们到世界之窗去玩!”         “啊……?哦……!这个当然记得了!”         “以后赚到钱了,可不许赖皮!”         “不会啦!”         “谁赖皮,谁是小狗!”         “嗯嗯……!”段伏枥多么想着,现在马上就带刘思敏去世界之窗,可摸摸口袋,身上的钱连一张门票都买不起。工资1800元,除去交房租,每天的交通费用,还有日常的三餐,再加上一些生活用品,能不超支已经不错了,哪来的余钱?虽然世界之窗120的门票并不是非常贵,但对于此时的段伏枥来说,却无异于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。自己连张门票都买不起,还有什么理由让人家留下?         华侨城的那片草地还是那样,不对,似乎草长得更茂盛了些。记得第一次来到这片草地,自己是多么宏图大志,可是今晚,所有的情绪剩下的只是伤怀。微风吹过来,依然带着那种泥土的芬芳,但段伏枥怎么都觉得弥漫着的是一股离愁?         周六,搬家。刘思敏只是带走一些个人衣物而已,但即使这样也是满满一大包。虽然一个人也能够提得动,但段伏枥还是义不容辞地做起免费搬运工的任务。段伏枥踏上的第一片深圳的土地,就是在银湖汽车站,没想到这次送别,也是在于此。脑库坐落于别墅成群的银湖度假山庄旁边,从银湖汽车站步行十来分钟即到。之所以搬到这个富人聚集地,是因为刘思敏的老板住在度假山庄,可以直接步行上班而已。         望着和破落的白石洲迥然不同的湖光山色,段伏枥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,是那么的微不足道。想到别人能够舒舒服服地呆在别墅中养养小狗,晒晒太阳,而自己只能呆在连阳光都见不到的农民房,为了一日的三餐而拼搏。为什么人与人之间有如此大的差别呢?刘思敏在别墅区附近上班,会不会遇到什么贵公子,然后变成阔太太呢?自己一个穷酸小子,哪有什么资本?一路上,段伏枥不住地胡思乱想,虽然明知道瞎想还没发生的事情是很不对,但这思维却像脱缰的野马,怎么也无法驾驭。         搬完东西,陪着刘思敏到附近超市买了点生活用品,已经是差不多六点多了。因为是富人区,附近没有什么快餐店,为数不多的馆子,估计也是两个人所不能消费得起的。只好一路漫步,到银湖汽车站的小吃店弄点吃的。太贵的还是吃不起,两个人还是到沙县小吃,两笼蒸饺,两份汤,不到20元,便是这段饭的所有。因为从银湖汽车站到宿舍还是有一段距离的,并且这段路也没什么人,所以段伏枥将刘思敏送回去后,再自己一个人返回银湖汽车站。         坐在公交车上,段伏枥感觉到一股失落,确切地说,是更失落了。回到出租屋,望着笔记本电脑,思绪万千。这笔记本是当时找工作的时候,因为觉得每次要到网吧去投简历查回应非常不方便,所以才跟父母要了五千多元,买了这台神舟A250T。为什么要买神舟呢?段伏枥考虑到在深圳可能经常要搬家,非常漂泊,买台式机不是很方便;而买笔记本嘛,虽然说也要上网什么的,但还是要玩玩游戏的。在那个年代,带独立显卡的笔记本可谓少之又少,为数不多的几款价格还非常高。如果要论性价比,当年那时代就是神舟A250T为高了。不过这笔记本,性能虽说不错,可也沉重地要死,如果加上电源,即使用双肩背包,也会累得肩疼。         平时和刘思敏两个人在家的时候,段伏枥总是央求要玩游戏,可刘思敏每次都不让,说要看电视剧。每逢这时,段伏枥总在旁边咬牙切齿,愤愤不平地想:哪天你要不是不在了,我一定要玩个天昏地暗。可现在刘思敏真的不在了,没人和自己抢电脑了,段伏枥打开笔记本,却不知道要做什么了。玩一把游戏?可刚进游戏,没几分钟,又没了乐趣。原来电脑还是要人抢才好玩啊!看看平时看的电影?可刚看个开头,还是索然无趣。         索性关了电脑,连澡也不想洗,趟在床上,什么都不去想。究竟在心烦什么呢?段伏枥没敢再往深处想,也许合上眼睡着了就什么都好了吧?是在想刘思敏,还是在想着以后房租?段伏枥自己也分不清自己的思绪……